“大黄疯”——不少昆明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近乎疯狂的渣土车。遮号牌、超速、闯红灯，高发的交通违规与交通事故，直接导致市民给渣土车取了个“大黄疯”的外号。昆明人都明白这个词的另一层意思：惹不起，躲远点。

    从1999年世博会开始，昆明就开展了规范管理渣土运输工作，算到现在，已经有16年。

    16年来，管理措施越来越严格，管理技术越来越先进，但是，“大黄疯”依然乱象突出。我们不禁要问：症结何在？昆明渣土车管理需要什么样的新思路？

    数据悚目

    去年51人死于渣土车肇事

    今年5月1日起开展的建筑垃圾运输处置专项整治活动，处罚力度颇大。近日，昆明15名渣土车司机因故意闯红灯、逆行等严重违规行为被注销驾驶从业资格证，终生不得在昆明市驾驶渣土车辆。

    来自市公安局交警支队的统计数据显示，今年以来，共查处渣土运输车辆交通违法行为1万余起。2013年，全市共发生一般程序处理涉及渣土车交通事故103起，造成51人死亡、107人受伤，直接财产损失89.90万元；今年一季度发生23起，造成8人死亡、19人受伤，直接财产损失9.17万元。

    症结何在

    “多龙治水”下的监管漏洞

    其实，昆明管治渣土车的很多举措都创下了全国先例，甚至吸引了北京城市管理者前来参观学习：渣运公司要为每辆渣土车办理《建筑垃圾运输资格证》、《市运载建筑垃圾车辆排放、处置备案卡》，渣土车司机从业需经培训考取资格证，车厢要改装为全密闭防止泼洒，安装GPS终端全程监控行驶路线，出工地时要经过“三池一设备”的清洗……渣土车司机只要违反其中一项规定都会受到严厉处罚，重则吊销执业资格证或罚款8000元。交警部门对渣土运输车辆交通违法也一律采取“零容忍”态度，运用“迂回堵截”、“化整为零”、“定点查处与流动查处相结合”等方式，加大对渣土运输车辆绕道或通风报信逃避查处等行为的管理力度。同时，主动与市城管综合执法支队联系，配合行业主管部门开展联合执法。

    可以说，为了根除“大黄疯”乱象，相关管理部门想方设法，可谓千方百计。

    但手段再严格、再先进，也始终没能根治，反而造成“上有政策、下有对策”的治理怪圈：人为拆除监管渣土车的GPS装置；结成车队呼啸而过，漠视堵卡点工作人员拦截；一些运输企业甚至在起运前专门派出“瞭望哨”，悄悄通知车辆驾驶人绕道或躲避。

    严管之下，渣土车为何还如此疯狂？是管治手段还不够全面、科技化，还是另有原因？

    症结一：利益牵绊

    渣运公司生存难、主管部门管治难，这成了昆明、也是全国其他城市治理渣土车时遇到的通病。

    利益，催动着渣土车司机和渣运车主不断“多拉快跑”，冒着被罚风险闯红灯、逆行。这也是造成渣土车难管、“治标不治本”的一大因素。

    “不超载不快跑，就挣不到钱。”渣土车司机赵磊说。赵磊对月收入近7000元非常满意，但拿到这份工资的前提是得跑够车主每晚规定的趟数，并且超额完成才能得到提成奖励。

    当渣运公司老板承包下一个工地的渣土运输工程时，通常是按照合同期限来完成运送任务。“假如100车拉完1000立方米渣土能够保本，80车拉完就会有盈利。为了盈利，司机只能硬着头皮装满渣土，然后就是疯狂上路，逃避检查。如果到了合同时间渣土还没有拉完，就要承担一笔很大的违约金。”昆明一家渣运公司负责人王云说。

    在经过工程项目方—总施工方—土建分包方—土方开挖方—渣运公司的层层转包之后，需要倾倒的建筑垃圾到渣运公司手里的运输费用已被压得非常低，当最终渣运工程转包到车主手里的时候，利润已经非常薄。“油价涨了，运价反而跌了。一车土运价330元左右，抛除油费之后只剩180元左右，还不算车损、人工费用以及罚款。”王云介绍。

    来自行政部门的罚款也被列入渣土车运营者的成本清单。除驾驶员交通违法由司机负责外，因超重、超高、泼洒、线路和进“黑土场”等违规行为带来的处罚，一律由公司或渣土车主负责。

    “交通违规扣6分罚200元，扣分可以找别人的驾照解决，而交通违章的罚款一趟车就跑回来了。”有车主这样说。据了解，目前全昆明共有58家渣运公司2210辆渣土车辆，要在128个工地上抢活干，竞争非常激烈，“多拉快跑”几乎成了行业“潜规则”。

    症结二：多头监管

    渣土车该由谁来管？又是谁在管理？

    为厘清昆明目前渣土车管理主体，记者采访了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、市公安局交警支队、市公路运输路政管理支队以及昆明市渣土车行业协会。

    市政府于2010年7月制定下发了《昆明市城市建筑垃圾管理实施办法》，2011年7月完善制定的《昆明市城市建筑垃圾管理实施办法》实施细则中进行了相关职能分工。准确地说，是对城市建筑垃圾管理职责进行分工，而渣土车管理只是其中一个环节。

    “简单理解就是城管主要负责核准渣土车运营资质，监督渣土车不污染城市道路、是否到合法的弃土场倾倒建筑垃圾；交警负责监管渣土车司机是否有闯红灯、逆行、涂挡号牌等交通违法违规行为，处理渣土车造成的交通事故；路政则主要负责管城市外公路上渣土车是否超限行驶；行业协会督促渣运企业自律，对渣土车司机培训并颁发从业资格证。”昆明市渣土车行业协会会长刘庭顺介绍。

    通常情况下，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以及交警每周都会对渣土车突袭检查，并在城管牵头下一起联合执法，而市公路运输路政管理支队予以人力方面的配合。

    “渣土车的问题看似单一，实际上要彻底管好，牵扯的部门太多，需要平衡的利益方也太多。”一位不愿透露身份的职能部门负责人这样表述。

    在采访中，这种说法得到了多个部门负责人的认可。